乌拉圈儿

【爱德华水仙】杀死死亡


      总的来说,海瑟姆的剧情比例有点多,因为很多剧情是按着他的视角去写的,而且为了安排两个爱德华见面,海瑟姆也做出了贡献(应该有吧)

      而且两个爱德华搞上的剧情写的仓促了。。

 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-——正剧

爱德华与他的妻子在一周前离婚了。

一开始肯威家最小的孩子一无察觉,珍妮编织了一个谎言搪塞他,而父亲的沉默像是在认可,这让小肯威陷入了等待的深渊,他在夜晚趴在窗前看着大院门口,在清晨坐在大门旁等待敲门声,海瑟姆一无所获。

你不能逼一个孩子忘记自己的母亲。

深夜的时候父亲来了,撩开他额前的碎发,然后俯下身亲吻海瑟姆的额头,爱德华的头发会落在海瑟姆的颈窝里,有些痒痒的,海瑟姆缩了缩脖子,撇过头,闻到了酒味。

“是酒味。”小海瑟姆抬起头。

“是的。”爱德华的黑眼圈越来越浓了,他起身的时候揉了揉疲惫的双眼。

“为什么,父亲。”海瑟姆问。

爱德华眼皮一跳,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他的指尖落在海瑟姆的脸蛋上:“失眠。”

海瑟姆表情平淡的看着父亲,爱德华也沉默的看着他,这给海瑟姆一种可怕的压抑,沉默里增生了愁绪与愤怒,他忍不住带着怨恨的语气的张开嘴:“父亲,你和姐姐欺骗了我,对吗。”

“是的。”爱德华从未如此镇定,他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。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,你能接受吗?”

“我恐怕不能。”海瑟姆强硬的说,压下所有的怒气。“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欺骗,我也是肯威家的一员,为什么我得到了是谎言。”

“因为你是个孩子。”

“我不是。”

“你是。”

海瑟姆沉默的看着爱德华平静的眼睛,蓝色的虹膜倒映着他微怒的脸,他急喘的心脏砰砰的跳动。

“我让你感到失望了吗?”

“不。”海瑟姆从愤怒中跳了出来,他惊慌的摇了摇头,手指无措的弯曲,犹豫了会抓住了爱德华的胳膊,冰凉的布料让他感到一阵陌生,爱德华顿了顿看向海瑟姆的眼睛,无措,慌乱,惊惧,他的情绪乱成一遭。

爱德华又问:“你会厌恶我吗?”

“不……”海瑟姆闭上眼,胀痛的头在黑暗降临时迷糊了一会。爱德华给他扯了扯被子,他的酒喝得不多,酒气只在海瑟姆鼻前转了一会就被开着窗子外的风吹散了。

“先睡吧。”爱德华给了他一个轻吻,边走到窗边,吱呀一声轻手拉上,他又站在床脚,多看了会海瑟姆,迟迟不走。

于是海瑟姆忍不住的睁开了左眼,他犹豫的张了张嘴,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。“父亲?”

“我在。”爱德华声音沙哑。

“我从未对您失望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爱德华说。

“我只是……”海瑟姆咬着唇说不出来,等到爱德华走到床边蹲下身,他才支起身子去抱住爱德华。

“我也没有怪你,海瑟姆。”爱德华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困倦,但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抱住小海瑟姆,海瑟姆听见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。酒味更多了,爱德华的金发贴在他的侧脸,很顺,很软。海瑟姆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的跳了几下,然后又平静下来。

“……”

他们陷进沉默里了,外面潇潇的冷风呼哧的吹,拍打在窗户上,爱德华身上的温度温暖了海瑟姆,他闭上眼,把自己躲进爱德华的身躯里。

海瑟姆没有流泪,他把下巴抵在爱德华肩膀上,感到男人的温度传染了他,爱德华的心脏与他的心脏接触在一起,海瑟姆担心父亲听见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,又舍不得放开。

“海瑟姆……”爱德华说着。“我会用我剩余的所有日子陪伴你。”

“我也会的,父亲。”海瑟姆说。

“谢谢你,海瑟姆。”

海瑟姆倔强的摇摇头。我才不想做个孩子,我想快点长大,能保护姐姐,保护父亲,保护家人。他不想被金发巨人庇护,他要成为金发男人的庇护者。

“你该睡觉了,海瑟姆。”爱德华放开了孩子。“别让黑眼圈爬上你的眼袋。”

“父亲。”海瑟姆小声说着,松开了拽着爱德华衣角的手。“晚安。”他重新躺下,闭上眼睛。

爱德华为他熄了灯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
海瑟姆觉得自己对父亲说的话还是起到了点作用的,在接下来了几个晚上,父亲的身上的酒味减轻了不少,父亲也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,他抛下了那些繁重的公务,在早晨时与海瑟姆共进早餐,在午后带着海瑟姆去人流稀少的花园散步,还代替老菲林给海瑟姆上了几节课,爱德华讲课和老菲林是两种风格,爱德华讲的不快,但是利落,不会拖泥带水,海瑟姆在他的缓慢语速下竟然有些跟不上,直到他弱弱的出声,爱德华才恍然的点点头,讲的速度慢了许多,细节都详细着说。海瑟姆看着昏黄灯光下的肯威老爷,随意穿着件衬衫,他的头发还是寻常那样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绑在一起,英俊的脸庞赏心悦目——海瑟姆停下来去想这些,继续听着爱德华的讲课,他真高兴,他有一个他喜欢的父亲。

虽然那段时间父亲精神不是非常颓废,但也有郁闷到醉醺醺的时候,所以他放下工作在卧室里喝了点酒,就在床铺上睡起了个没头的觉。就连“不给好脸”的珍妮都略显担心的敲了敲爱德华的木门,旁若无人的大喊,“如果你生病了就去找医生,我——们——不——缺——钱!”

海瑟姆在老菲林的背影下捂住了嘴,防止自己不小心笑出声。

“珍妮,够了,我就想睡一会。”

“你睡的够久了,不管怎样,你得出去走走。”

“我很累。”

“但你已经睡了一个早上了。”

爱德华没有生气,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,海瑟姆根本就没见过父亲生气的样子,他很和蔼,也许这仅仅是在海瑟姆面前,海瑟姆没有见过一个怒气滔滔的爱德华,他也不敢去想象。

“好吧,好吧。”爱德华丧气的说着,他在房间里收拾好自己,犹豫了会刮了胡子,随手抓起件衬衫套上,打开了门。

“不,父亲。”珍妮抱着胳膊站在一旁。“换点好看的衣服。”

“……难道你想去看歌剧吗?”

“不。父亲,就算我们是去大街上买菜,你也必须穿的有点样子,不论你是不是肯威先生。”

“听你的,听你的。”爱德华叹着气走回卧室,而海瑟姆的窥听也到了终点。

“海瑟姆少爷?”

“啊,先生!”海瑟姆立马坐直的腰板,眼睛精神的看着老菲林。

“我们继续做计算题吧……”

海瑟姆总在老菲林沙哑的嗓音下听见楼下的嬉笑声,大概是隔壁道森家的女孩们吧,他在老菲林咳嗽着抱起公文包离开时趴在玻璃上,偷窥着她们快乐的生活,女孩笑着弯起来的眼睛像一弯月,细缝中能瞧见亮晶晶的光芒,那是童真,她们的光芒要比海瑟姆的闪亮,海瑟姆不羡慕她们,因为肯威家更加有钱,甚至比邻居道森家的宅邸要高个几米,而他的父亲也比她们的父亲英俊,父亲虽然温和,安静时,不笑时却显得冷肃,像伺机而动的猎人,更何况他的脸庞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,都为人们的幻想作出了些证明,他的父亲可不是温文尔雅的绅士,也许他一切是个刽子手?也许是位德高望重的军官?海瑟姆不知道,他的幻想里父亲是高高在上的,凶狠的。总而言之,他的父亲好过千万人,他是唯一不向海瑟姆撒谎的人,唯一让海瑟姆得到安全感的人。

海瑟姆沉思着,没注意到楼下的女孩忽的抬高了眼眸,与他双目交接,这时的海瑟姆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,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,女孩看着他发了会怔,然后笑着举起手朝他摆了摆。

海瑟姆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惊呆了,他迷惑的表情还僵在脸上,胳膊却不由自主的举起来,向女孩也招了招手,然后扯起一个难看的微笑。

哦,这感觉真好,海瑟姆心脏跳得极快,他看见女孩的表情满载着快乐,她嬉笑着叫来身旁的女孩们,接着她们一起举起手向着海瑟姆摆手,看起来像一群小鸭子,只是海瑟姆听不见她们的嘎嘎叫。这情景真是奇怪,像是哑剧一样,不过这可一点都不滑稽,海瑟姆嘀咕着,收回举起的手,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。

如果这样的时光能拉长一点就好了,海瑟姆贪恋这短暂的快乐时光,这是宅邸里无法接触的事情,也是独自他与陌生人交往的首次。海瑟姆还没从快乐的分神里反应过来,女孩们的庇护者来了,是一个“女巨人”,她穿着一身女仆装,疑惑地顺着女孩们的目光看了过来,看见一个表情安静,眼神“冷漠”的海瑟姆,海瑟姆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时,他清楚的看见了眼眸下的惊讶和厌恶,化作一把柴刀砍进了海瑟姆的右肩,险些剁碎了弱小脆弱的心脏。

女仆严肃的制止了女孩们的行为,嘴里说了些什么,用手迅速的把女孩们推进了院子,女孩们不满的叫嚷几声,终是一个又一个的被推了进去。高大的灌木丛挡住了她们的身影,海瑟姆怔在原地,跳得极快的心冷了下来。他张了张嘴,又闭上。

海瑟姆讲不清他的心情,也许是难过,也许是愤怒,也许是疑惑,他在原地呆滞的站了一会,眼神聚焦在花了一半的窗玻璃上,片刻后发现有水珠砸在了玻璃窗上,于是他凑近了些,用手附上去,抓紧——什么都没抓住,海瑟姆把脸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,哀叹一声。

“海瑟姆,你想跟着出去玩吗?”爱德华推门而入,他的声音不大,打开窗户的话雨声都能盖住他的声音,海瑟姆听见了,他慢吞吞的从窗玻璃旁离开,让半空中的小脚落在铺了毛毯的木地板上。

“父亲。”他木讷的叫着。“外面在下雨,父亲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爱德华走到他身边,俯下身子去看窗外,绵绵细雨划过半空,打在碧绿的叶子上,饱满的叶子打了个颤,低了低头。窗玻璃很快被雨水弄花,什么都看不清了,爱德华抱着胳膊想了会。“或许我们可以打把伞,去给你买块表,或者去给珍妮买点她喜欢的东西,好吗?”

“当然,父亲,听你的。”他顺从的点点头,爱德华挂上温柔的笑,揉了揉他的脑袋。奇怪,太奇怪了,海瑟姆看见那张英俊的脸庞上的一抹狰狞的伤疤,他的父亲以前不应该是这样的,这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曾经是基督教徒一样,他的父亲是扭曲的,他的过去是秘密,而海瑟姆一无所知。

于是海瑟姆回到自己的房间,伊迪斯给他换了件帅气的小礼服,袖子口还带着花丝,海瑟姆不自在的拽了拽衣摆,抬起头去寻找什么,妈妈不在这,她离开了,她走前都没有和海瑟姆说一声,他也不能再看见母亲泪水盈眶的注视他,她温柔的眼睛里照映着他。

他有点想念他的母亲了。

等贝蒂不紧不慢的走出门,她一只手撑伞,一只手拿着一串钥匙,向着肯威老爷打了招呼,她抬高左手,压在门边上,作势要关门。

“等等,等等!贝蒂!”海瑟姆大喊着朝门外跑去。“我还在这儿!”

“啊,海瑟姆少爷。”伊迪斯连忙扒住门,把头探进去,她的声音被雨声掩盖,海瑟姆艰难的听见她弱弱的声音。“我竟然把你忘在里面了。”她带着歉意的笑笑,拉开门,海瑟姆踏过门槛,走进了冰冷的空气里。

海瑟姆低头整理自己衣襟,伊迪斯轻手轻脚关上门,咔嚓锁上,再蹲下身去捡盖着块蓝布的小篮子。

“伊迪斯,你是要离开去做些什么吗?”海瑟姆好奇的发问。

“去喂猫,给我奶奶家的猫喂点吃的。”

“猫?我听说那是种很机敏的小动物,他们的爪子尖利,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伤……不管怎样,祝你开心。”海瑟姆认真的说着,伊迪斯错愕的听他有条有理的疑惑后,笑着摇摇头。

“海瑟姆少爷,猫很可爱的,如果你是他们的熟人,挠挠他们的后颈或者下颚,他们就会咕噜咕噜的叫,有时还会在你的脚边蹭蹭,他们的毛发也很舒适,冬天的时候我的奶奶很喜欢抱着“公主”在火炉旁的摇椅上小睡。”伊迪斯说。

“这样吗……”海瑟姆眼底闪过一丝疑惑。“谢谢你,我得走了,晚上见。”

“再见,海瑟姆少爷。”

海瑟姆招了招手,伊迪斯也笑着向他回了个招手,最后,她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。

海瑟姆最终顶着父亲和珍妮的目光走到门口,父亲为他撑起一柄伞,左手牵起海瑟姆稚嫩的右手,走进雨幕里。氤氲的水雾笼罩在半空,海瑟姆走进这缥缈的雾气里,看见珍妮绷着张脸,注视他们。

“你为什么不自己撑把伞。”珍妮没好气。“自大狂也要依赖人吗?”

“不是的,姐姐。”海瑟姆咽下那溢出嘴角的珍妮,爱德华还在身边呢,他得用敬称。他眼神木讷的看着珍妮,觉得自己心情平淡的很,连一朵火苗都没有燃起。“我……”

他为什么不自己撑把伞?

似乎是爱德华直接牵着他的手走出去的!!!!!

海瑟姆这才无辜的瞪大眼睛,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,最终只能无措的抬起头,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爱德华,肯威先生笑着搂住海瑟姆的肩膀,表情自然的面对珍妮:“只是我想……促进下感情?珍妮,你是嫉妒了吗?”说完他又低下头看向海瑟姆,男孩表情没什么变化,海瑟姆低头看着脚尖,发现有水珠落在鞋上了。

“怎么可能。”哦,太棒了,海瑟姆看见珍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熟悉珍妮的人都知道,珍妮只会在两种情况下笑(在海瑟姆的观察下),一是她处在上风时,其次便是打碎了海瑟姆虚伪的面具时,她会笑的捂住肚子,上流社会的气质此刻烟消云散。

“不要把我当成那些贵族小姐们,父亲。”珍妮怒目圆睁,哇,这下更有趣了,珍妮生气的样子,海瑟姆很可惜他不能保存这一刻,不然他以后都可以拿着那张发怒的脸走到珍妮面前。“你的真面目在这,小姐。”

“抱歉,珍妮。”爱德华歉意的说着。

“我的姐姐可不会嫉妒任何东西,对吧,姐——姐。”海瑟姆笑的格外灿烂。

珍妮皮笑肉不笑了,她斜了眼海瑟姆,冷笑的扯起嘴角,再也没说。

“上车吧,小坏蛋。”爱德华勾了下海瑟姆冰冷的鼻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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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雨连绵,天色不佳,海瑟姆枕着双臂趴在车窗上,晃荡的马车颠簸的他头晕,海瑟姆把头探出去,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,顺便淋了点雨,雨滴落在赤裸的手掌心里,海瑟姆小心的保存下来,把手缩进车内,专注的看着晶莹透亮的水珠。无聊,实在是太无聊了,父亲在闭目养神,珍妮表情冷漠的他的对面,说不准在海瑟姆一抬头就会瞧见那冷冰冰的眼神,她肯定还在为刚刚海瑟姆的“不知好歹”而生气,海瑟姆想好下了车一定要好好道歉一番,有时牺牲下自己的尊严也不算什么大事,至少是为了他的家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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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德华睡得安稳,海瑟姆真的以为他已经毫无知觉了,所以在他悄悄的把一颗水珠落在爱德华的指尖时,爱德华倏忽睁开眼睛,一只手迅速按向腰后。

在他发懵的反应起自己正在马车上赶路时,爱德华才轻叹了口气,扭头看向海瑟姆。

海瑟姆无辜的瞪大眼睛。

“抱歉。”爱德华按了按眉心。“我在浅睡。”

“对不起,父亲。”海瑟姆低下头说。

爱德华没说什么,用手顺毛似的抚摸海瑟姆的后脑上的头发。过了会,他又进入了浅睡,上眼皮与下眼皮撞在一起,他的手没有收回去,海瑟姆感受着后脑上父亲手臂的热量,不自在的端坐着。

“珍惜这一刻吧,海瑟姆。”珍妮冷笑。

“我会的。”海瑟姆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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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真的去了几家钟表店,生意倒是很冷清,海瑟姆猜测是因为天气的原因,不过珍妮冷嘲的告诉他,平民没有闲钱去买这些“让生命流逝的东西。”

“我不这么认为,珍妮。”爱德华不在这,按他的说法,爱德华要去给他们买点东西充饱肚子,海瑟姆觉得很新鲜,这是他第一次摆脱了“保护罩”,独自——哦不,还有个冷漠的姐姐,但有她没她没有太大的区别,海瑟姆趴在玻璃上,看着那块折射着光的手表。

“你喜欢那块?”珍妮走过来。“海瑟姆,你戴不上的。”

“我没说我想买它。”海瑟姆面无表情。“我更喜欢……怀表。” 

啊……海瑟姆暗骂自己愚昧,那块表看上去像个冷酷杀手,他喜欢这种风格,海瑟姆恋恋不舍的离开玻璃,像个木头一样的站在珍妮身边,珍妮给他挑了个不错的怀表,大方的付了钱。

“看我干什么,那是父亲的钱。”珍妮笑的更开心了,海瑟姆悲叹着自己可怜的家庭地位,一边接过那块金色的怀表,不错,真的很不错,海瑟姆本来可以给它打满分,不过因为珍妮,他必须减掉一分。

我可不是因为小心眼,海瑟姆心里想着。

他们的原计划是在这里乖乖待着,等到爱德华带着美味的食物回来时,他们就会去给珍妮买衣物。

他们站在二楼,透过露天的走廊看着人群碌碌,海瑟姆把怀表放进宽厚的口袋里,一只手把它捂在手心里。他的指尖摩挲在铁壳上,感受指针跳动的颤抖。

海瑟姆把视线放在人群里,有蜷缩身子躲在角落的孩子们,他们的脸脏兮兮的,嘴角也许还遗漏了些面包渣,因为饥饿而苍白的脸蛋。有衣物破旧的底层人民,他们皮肤蜡黄干裂,眼球凸出,习惯性的驼背。这些属于伦敦的事务被肯威庄园的大门隔绝出海瑟姆的世界,他安静的站在珍妮身旁,心里有股说不出滋味。

珍妮像是习以为常的四处瞧着,她无趣到想给自己找点趣事,于是她转头看向海瑟姆,海瑟姆不想和珍妮斗嘴,他的心情已经一团糟了。

“你怎么认为呢,海瑟姆。”

“认为什么,珍妮。”

珍妮嗤笑说。“那些贫困潦倒的人要用生命赚取钱来维持生活,而像我们这种上层社会的人却整体在家里毫无作为,就能衣食无忧,你怎么认为。”

“感谢父亲。”海瑟姆直白的看向珍妮。“还有……母亲。”

“感谢?”珍妮略显意外的看向海瑟姆。“我以为你会责备政府。”

“政府?我不了解。”海瑟姆说。

“……你会怎么做呢,海瑟姆。”珍妮平淡的说。“可怜的海瑟姆。”

他还未反驳,便被楼下人们的惊叫吓得转过头去,几名歹徒在朦胧的雨雾下冲进他们脚下,他们举起砍刀,血液从刀剑凝聚成巨大的血水滴,落在水洼里。小孩,老人,男人,女人尖叫着逃开。海瑟姆迅速反应过来,抓住珍妮的手往楼上跑。

“海瑟姆!我们应该冲下去离开!”珍妮惊慌的大喊,她似乎想挣脱海瑟姆的手,却被紧紧抓住。

“他们的目的是这家店,或者这家店里的某些人。”海瑟姆拼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惶恐,但他还是听出了自己声音深处的颤抖,希望珍妮的恐惧让她错过这些颤抖,海瑟姆咬牙切齿。“父亲,父亲会来救我们的。”

海瑟姆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紊乱的响起,珍妮咬紧上唇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声音,他们直接跑到了房顶,海瑟姆让珍妮躲进小门里,他在楼梯口注意下面的事态。

暴徒们很快控制住了钟表店的老板,他们的人额头绑着块红色的头巾,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四周,零星的几个客人抱着头蹲在角落里小声抽泣,老板表情惊恐的被一把小刀抵在喉咙上,他弱弱的和暴徒们对话几句,暴徒并不喜欢他给出的答案,于是小刀轻轻向下一按,他们切断了老板的喉咙,把他的尸体踢到一旁,“那么,剩下的人,谁能告诉我,那个小孩和婊子现在在哪?”

真的不是为了钱,海瑟姆内心悲催的吸了口气,他的一双眼因为紧张瞳孔不止的颤抖,而且他们就是在找他和珍妮,海瑟姆感谢自己聪明的决定。

剩下的客人要么真的不知道,要么就是知道却不知道这俩人跑哪去了,可总会有人不经意见看见了他们的身影,有位妇人在冰凉的刀锋触及脖子时崩溃的哭喊:“我知道!我知道,他们刚刚就在二楼楼梯上。”

海瑟姆惊恐的后退一步,他轻声喘了口气,从转角缩回自己的眼睛,轻步移动,珍妮依旧安静的躲在门后,他告诉珍妮,不要为了任何动静而闯出来——虽然海瑟姆认为自己在白费功夫,珍妮不会为了他的生命而做出牺牲的。

那女人带着暴徒来到楼梯上,却不见一个人影,暴徒无视了她的哭叫和泪水盈眶,用刀柄砸在她的额头,女人昏死过去,接着被摔下了二楼。

“上楼去找。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,海瑟姆憎恶这些人的暴力,即使女人暴露了他的位置,但他依旧认为,杀死一条生命是如此的令人作呕。

即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那样的人。

在脚步声朝楼上涌来时,海瑟姆拽着衣角的手青筋绷起,连指节都微微泛白,他站在在巨大身影笼罩下的阴影,眼底的坚韧在暴徒兴奋的眼神下成了滑稽的笑话。

“怎么只有一个?”为首的人脸上有块烧伤疤痕,他粗略的四周探望一样。“那个女人呢?”

“她跟着父亲走了。”海瑟姆不畏不惧,他憎恶的看着一群人。“你们休想再抓到他们了。”

“有一个你就够了,海瑟姆小少爷。”暴徒们捂着肚子大声嗤笑。“那个婊子也没多大作用,你可起到了主要的作用呢。”

海瑟姆咬牙切齿,他连连向后退去,直到已无路可退时,他愤怒的吼道:“停下来,不准再靠近!”

他的声音再愤怒,那群人笑的更高兴,海瑟姆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抓住了后颈,像一只小狗一样被提了起来,他疼得龇牙咧嘴,发出痛呼。

海瑟姆当机立断一只脚狠狠的踹在暴徒的右脸上,他被甩下了,重重的落在地面上,紧接着他连滚带爬的向楼梯口跑去,可那却早已被一群人团团堵住了。

“你——想——去——哪——啊?海瑟姆小少爷?”疤脸男笑着走上前,一脚踹在海瑟姆的头上,海瑟姆伸出胳膊护住头,也无多大用处,他被踢得滚了三圈撞在墙角,顿时觉得胳膊又麻又疼,温暖的液体从胳膊里流淌下来,有点痒痒的,他吸了口冷气,一只手撑着墙,想要自己站起来。

“Come on!小少爷,你得多受点伤,不然你的父亲怎么知道你是一个挨了刀子就会死的人质呢哈哈哈哈。”疤脸男举着刀走进海瑟姆时,海瑟姆心底有一个声音尖叫着“跑!快跑!”,那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组织,推动了他的双腿,海瑟姆勉勉强强躲过飞来一脚,对着堵在楼梯口的人墙深吸了一口气。

跑!

他不管死活的冲了上去,暴徒们举起的拳头还没落下,一阵浓密的烟雾从他们脚后冒出来,粉末钻进人的鼻腔和喉咙,海瑟姆也不出意外的吸了一点进喉咙,他咳嗽着撞开暴徒,朝着楼梯下跑去,可还突破人群,海瑟姆便觉得自己被提了起来。

在厚浓的烟雾里,海瑟姆模糊的看见了一缕金色的头发,他唔了一声,整个人被提起来扛在肩头,接着那人迅速的从烟雾里离开,脚步迅速声响却几乎听不见,海瑟姆在颠簸中抓住了男人的肩头,紧闭双眼。

不知道奔波了多久,男人的闷声总觉得耳熟,直到拐进了一个街角,他们还停下了脚步,海瑟姆弱弱的扭过头,看见了白色的兜帽。

男人把他放下时,海瑟姆还依旧好奇的盯着他的头看,熟悉的感觉,就像能与某个人重合一样,他弱弱发声。“你好,先生?”

“哦,你好,小子。”男人扭过头,机警的碧蓝双眸略过海瑟姆。随意的坐在脏兮兮的地上,他瞥了眼海瑟姆,看着这个忽然一动不动面色僵硬的男孩,嗤笑一声。

“你还好吗?”直到金发男人发问,海瑟姆才剧烈的喘了口气退了三步,然后惊恐的看着他。

“……父亲?!!”海瑟姆惊异的叫道,过了会他又嘟囔的自言自语,“不,你不是他…不该如此的…”

“吓傻了吗?”男人撩起来掉在一旁的碎发。“父亲?这我倒是能理解,人吓破了胆子都会崩溃的叫爹叫妈。”

海瑟姆又惊惧的摇摇头:“只是您长得很像我父亲,不,您跟我父亲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
“一模一样?好吧,孩子,谁在乎呢。抛开这个问题。”男人坐直了起来。“你叫什么名字,小家伙。”

“海瑟姆。”海瑟姆认真的回答道,过了会他又补充:“海瑟姆·爱德华·肯威。”

“肯威?”爱德华斜眼看着他。

“是的,先生。”海瑟姆点头。

“好吧,最近离谱的事情发生的够多了,多这一个也不算什么。”爱德华咕哝的说。“我的名字,爱德华·詹姆斯·肯威,但是你这小家伙,听着,不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任何人。”

海瑟姆:“……”

爱德华:“你确定你的脑袋还好吗?”

海瑟姆艰难的含着泪摇摇头:“我可能已经傻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 

肯威船长要说起自己的来历,那就麻烦多了。

他大概在两个月前对一艘英国军舰进行了袭击,爱德华为了这艘军舰煞费苦心,只因为一项宝贝————在之前与刺客的共事后,他打听到东印度公司派遣的一艘军舰回国,有混淆其中的刺客得到消息,那宝库里有一项伊甸园神器,很有可能是金苹果或者什么之类的。爱德华没打算和刺客联手,如果他得到了金苹果,就相当得到了一个价值超高的商品,而这个价格足以他一辈子盆满钵满。

一切都很顺利,寒鸦号在军舰的盲区时便几发迫击弹远远打了过去,爱德华略显紧张的紧盯着军舰,他命令手下满帆,让寒鸦号顺风冲了过去。接着便是一阵炮轰拼杀,爱德华感觉有飞溅的木屑插进了他的手臂里,他无暇多管,拼命的打了左转,寒鸦号虽损伤了大半,但此刻千钧一发的时机,随着爱德华的发令,寒鸦号的侧舷炮齐射,如同柴刀一样将军舰劈开,飞溅的木屑炸开,硝烟从军舰的舱室里燃起,肯威猜测着是他们的火药出了问题,这样可不适合进行舷接战,爱德华拿着望远镜犹豫了片刻,决定自己孤身冲进军舰里。

“你疯了!”

阿德瓦勒死死拽住爱德华的手臂。“那只是刺客和圣殿的战斗,我们不应该参手。”

“阿德,松开。”爱德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。“如果我们掌握了这个神器,不仅能赚一大笔钱,还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寒鸦号的人民们。”

“你能控制住它吗!”阿德瓦勒被甩开,爱德华拔出一把枪,高举着转过身。抓着摆荡绳荡了过去。

“我可以!”肯威的余音消失在浓厚的硝烟里。

他的确可以,但是幸运女神此刻却慌了神,爱德华用袖剑抹了几个脖子后,趁着慌乱冲进了宝库,他迅速的打开箱子,只有钱,都是钱!肯威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的憎恨金币,他直奔最大的箱子,一脚下去……没开,爱德华深吸一口气,他拔出长剑,在木箱子上方开了个大口,掀开后还是一无所有。

“嘈了……”爱德华泄气似的扔了剑,他一转过头,看见了张年轻的脸。

“你在找这个?”年轻人举起手里发光的苹果。

“小子……”肯威船长眼里光芒一闪,眯起了缝。“你绝对不想被麻烦缠身,对吧?”

“麻烦?什么麻烦,我早就被麻烦折磨到疯了,你这该死的海盗!!!!!”忽然年轻人暴怒的大喊。眼泪从他的眼角挤出,滴落在摇晃的甲板上。“我家人的死,全是因为你们这些海盗!”

“什么玩意”爱德华被突如其来的晃动颠的一晃,他扶住墙壁,眉头皱在了一起。“我可不认识你。”

“因为你的野心!”他怒吼着举起苹果,光芒从他的掌心四处溢泄,最终爱德华看见光芒汇成了一只蛇的模样,他还没反应过来,那蛇就蹦起来,缠住了他的脖子。

爱德华的脸是瞬间红通了,他窒息的张开了嘴,一双手死死拽住那条虚幻的光芒,被勒紧的脖颈上的血管凸出,紧紧贴在肌肤上。

一声爆炸从火药室响起,火浪把年轻人甩了出去,包括掌心的金苹果,爱德华重新得到氧气后撞在木桌上,疼痛下他依旧迅速爬起来,连爬带滚的上前抓住金苹果,朝舱外跑去。

“爱德华,快点,这艘船快撑不住了!”阿德瓦勒的声音响在头顶,爱德华推开木板爬上去后,看见寒鸦号的人们和军舰的士兵正举着燧发火枪打的不可开交,爱德华举起金苹果,却不见一点光芒。

“不……”

在火焰爆炸吞噬军舰时,肯威船长瞪大的眼睛里,瞳孔晃了晃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这是肯威船长来到伦敦前的所有记忆了,他再次醒来时是躺在乞丐窝里的,有一对姐弟啃着被吃了一半的面包,见这个着装奇怪的男人醒了后对他弯眼一笑。

“去他妈的金苹果。”这是肯威船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。

接下来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惊恐的看着四周,并且时不时骂几句粗鲁的脏话。双胞胎姐弟就默默的看着他,咽下难吃的食物。

爱德华终于从恐慌逃脱出时,才打听了自己身处的位置,时间,以及这群家伙的身份。爱德华在小男孩童真的眼神下摸了摸短胡子。

“伦敦?”

姐弟俩一起点头。

“1735年?”

姐弟俩再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
“嘈了。”他叹着气揉了揉头。“苹果带我来了这里……真好,太好了,我的船员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做他们想做的事了。”

“但是肯威船长。”女孩发声了。“您认识爱德华吗?”

“爱德华?”肯威船长歪了歪头。“说全名,爱德华这个名字大街上随便一喊都能抓个三四个。”

“就是肯威家的爱德华啊!”小男孩嚼着面包说着。“他们家可有钱了,而且大家都在说爱德华·肯威是海盗。”

“?”

“你从来没听说吗,也许是因为您异地人的原因吧,我们这块的大多都知道肯威家的故事,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,叫珍妮·肯威。”男孩说。

女孩反驳道:“是珍妮·斯科特!”

?????

爱德华看着天,听他们吵成一团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肯威船长沉默的看着海瑟姆,微微叹了口气。

海瑟姆在“肯威船长”的陪伴下回到了怀表店,他看见一身华服的父亲正安慰着哭泣的珍妮,警察把商店堵了个通,警察们拖出几具暴徒的尸体,还有几个没有看见。海瑟姆把目光放在父亲身上,他又扭头看了眼“肯威船长”,迷茫的用手捂住了头。

“肯威船长”认为小孩子太害怕而畏惧后,贴心的把一只胳膊搭在海瑟姆的肩上。“别担心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
“肯威船长。”海瑟姆别扭的叫着男人的称呼。“谢谢你,但我想也许我该离开了。”

“我也这么认为。”“肯威船长”耸耸肩。

“我们还能见面吗?”海瑟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出恋恋不舍的心情,也许是因为这张与父亲相差无几的脸?也许是这趟恐怖又令人兴奋的冒险旅程?他有点腼腆的发问。“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。”

“你也是,小家伙。”肯威船长揉了揉他的头。“如果有机会,我会来见你的。”

“说定了!”海瑟姆略显激动的说着,肯威船长跟他轻轻撞了拳头。“可你怎么找到我家呢?”

“我就……四处打听打听。”肯威船长笑的亮出自己一口好牙。“快回去吧,别让你父亲担心了。”

海瑟姆在离开前抱住了肯威船长,最终不舍的摆手告别。

肯威船长站起身,对着他笑着摆了摆手。

海瑟姆本想直接进入的,但是被警察拦在了外面,他试图说服警察,但在铁棍下他叹着气的站在警察的外围里,默默的注视着那对父女,爱德华正给珍妮抹眼泪,他轻声说了些道歉的话,告诉她“以后会保护好她”类似的发言。

海瑟姆在远处用力的抹去了脸上的血迹,伤口被衣袖刮得生疼,他皱着眉忍住疼痛,将痛嚎嚼碎吞进肚子里。接着他扭过头去看人群,试图在人群里辨别出肯威船长,没有,没有……也许他已经离开了,海瑟姆又转回目光,看着表情温柔的父亲。

奇怪的离谱。

海瑟姆听过几个奇怪的故事,但从未亲身经历这些,一模一样的脸?他宁可相信自己是脑袋出问题了。海瑟姆舔了舔嘴角的伤口,等待珍妮和爱德华。

直到爱德华揽着珍妮一起走出警卫的圈线后,他们才看见了可怜的满身是伤的海瑟姆孤零零的站在一角,等待他们的归来,珍妮看见海瑟姆后却反应突出,她瞬间红了眼眶,朝他跑了过去。

“姐姐。”海瑟姆话音刚落,就被一个有着淡淡香水的怀抱困住了,他震惊的全身僵硬,然后全身僵硬的像个僵尸一样的轻手回抱住了“坏珍妮”。

“海瑟姆。”爱德华轻声叫着。

爱德华走到他们身边,一只手搭在海瑟姆肩上。

“虽然不希望如此,但你的确长大了。”他说着。“做得好,我的儿子。”

海瑟姆抬起头。

“……”他的脸上血污被擦的染开,海瑟姆的嘴角牵起小小的弧度,眼里闪着光。

“幸运的话,每个人可以。”珍妮撇撇嘴说道,海瑟姆翻了个白眼,接着他被珍妮使劲的揉了把头发,让海瑟姆感觉自己可怜的头发快要被连根拔起。

“我的孩子们,先让我们回到温暖的家,好吗?”

海瑟姆咬着下唇点了点头。

“……”爱德华疲惫的眼弯月牙,他扭过头大幅度的怀抱着两个孩子。“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危险,小肯威。”

外面的世界也是如此奇异,肯威船长。

海瑟姆心里想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爱德华又忙起来了。

海瑟姆有一段时间没有上过武器训练课了,他除了每天接受老菲林先生的教学,便只能在园子里随便走走了,新鲜的空气从头顶的天空扑在他脸上,让海瑟姆觉得自己像马戏团里笼子中关的动物。

唯一的区别在于,他的剑术不是展示给别人的。

珍妮依旧关系与他不冷不热,但好在她最近开始笑的多了,珍妮这几天一直在往外写信,脸上挂着淡笑,看起来就像是陷入爱情的小姑娘。

等等……可能她真的陷入爱情了。

海瑟姆惊恐的想着。

在同时,他也期待着与肯威船长的再次会面,海瑟姆有一种感觉,肯威船长的出现是他的特殊礼物,他的意思是,肯威船长是为他而出现的。

哦,肯威船长毕竟千钧一发时救了他的命。

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多,原本期待满满的海瑟姆也在等待中感到了失望和不安,失望在肯威船长没有到来,不安于肯威船长究竟是否真实。

这真的是现实吗,如果是现实的话,为什么他没有来。

海瑟姆湍湍不安的蜷缩在床上,他在深夜里闭着眼,眉头皱在一起,眼睛感受到一种压力,逼迫他挤出那些眼泪,海瑟姆把脸埋在枕头上,打湿了布料。

咚——咚—— 

海瑟姆继续瘫在枕头上流泪。

咚!

“谁!”海瑟姆惊得跳起,他一边擦掉眼角的泪水,一边挪步走向窗户,手里握着只钢笔,翻了笔帽的钢笔。

一只手进入了他的视野,那人做了个剪刀手,晃了晃。

接着,他撑着窗沿,两臂使力,窗户外钻出一个白色兜帽。

“肯威船长!”海瑟姆小声的叫着。

他使劲拉开窗户,雨点也闯了进来,湿漉漉的船长气喘吁吁的翻进来,在惊魂未定中扯了扯前襟。海瑟姆扔掉笔,冲进了肯威船长怀里。

“嗨,海瑟姆。”他有点尴尬的回抱住海瑟姆。“你又长高了?”

并不好的开头。

“也许吧。”海瑟姆把脸埋在肯威船长怀里,闷声说。

海瑟姆放开肯威船长后,肯威船长打探了眼四周,然后撩开兜帽,坐立不安。“你父亲在家吗?”

“我姐姐也在家。”海瑟姆说。

“天。”男人一撩金发。“那我就在这待着吧。”

“你需要洗澡吗?”海瑟姆问。

“我想没这个必要。”肯威船长看见自己脚下的木板积起了一小滩水。“麻烦帮我拿条毛巾?我可不想把你的卧室弄的一团糟。”

“好……好的。”海瑟姆打开门匆匆跑去了。

接下来肯威船长把自己随便打理一番,把毛巾丢进水盆里,然后躺在地板上,靠着墙壁。“你想聊些什么,亲爱的海瑟姆。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海瑟姆也盘腿坐下。“你既然是船长,肯定也很多有趣的经历吧?”

“当然。”肯威点点头。“看起来你想听我啰嗦了?”

“当然。”海瑟姆点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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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瑟姆的窗户在半夜总是开着。

肯威船长有时会在半夜造访,有时则在老菲林启程离开,他就翻进了屋子,然后好奇的打量海瑟姆的作业本。

“很无聊。”

“是的。”肯威船长耸肩。“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堆在一起得到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值,学这个有什么用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海瑟姆说。“但父亲让我去学,总有他的道理。”

“你的父亲……”肯威船长一扭头。“我真想去见见你的父亲。”

你不会想的。

海瑟姆心里想。

“他很忙。”海瑟姆说。“总是很忙,忙的一周见不上几面,他要么待在办公室里对着那些数字皱眉头,要么就三四天不在家。”

“听起来是个庸俗的灵魂。”

“哈。”海瑟姆摇头。“他是一个伟大的人,珍妮说他背负了很多东西。”

“珍妮?”

“我姐姐。”

肯威船长笑:“背负了一个家,一个承担起家的责任就是伟大的人。”

“我想没差。”

海瑟姆有时无意间提起了自己的武器训练课,哦,这的确是一个秘密,不过这又如何呢,肯威船长那张脸就足以让他献出所有的“机密”,更何况提起他们现在建立了坚韧友情了,海瑟姆越发觉得他喜欢肯威,那种感觉快赶上他对父亲的崇敬与爱。

“武器训练?”肯威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双刃,哦同时他又开始可惜四把枪只剩下了两把。

“是的,我的父亲一有空就会对我进行武器训练辅导。”海瑟姆已经大胆到带着肯威船长来到了游戏室。“我们会在这里训练。”

“我有个主意,海瑟姆!”肯威船长激动的说。“我可以指导你的剑术,当然没有贵族那套虚荣,我可以教你更危险的剑术。”

海瑟姆愣愣的看着他。

于是他们的秘密训练就开始了,海瑟姆在半夜里悄悄走进游戏室,拿走木剑再从大门里偷溜出去,海瑟姆惊叹自己竟然如此熟练,他不免会感到愧疚,但是肯威船长……天,他现在觉得自己更喜欢肯威船长了,孩子们都喜欢陪伴,他不例外。

“所以,你的反应速度非常重要。”肯威船长格挡住海瑟姆的攻击。“当你被攻击了时,或许不需要后退躲避,只要你的反应够快,那就先下手为强,在他的刀刃穿破你的肚子前先砍进他的脖子里。”

肯威假装弹出袖剑,手掌啪的一声打在海瑟姆的脖子上。

“嗷。”海瑟姆连连退后。

“好了,我看时间差不多了。”爱德华收回剑,他抬头一看天空。“太晚了,你得回去了。”

“是的……”海瑟姆也一看天空,不尽兴的一抹额头上的汗。

“那么,下次见了,小肯威。”他蹲下身,捏了捏海瑟姆的脸,转身离开,消失在黑夜里。

海瑟姆着看他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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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德华从文件里挣扎出来后,已经到了深夜,他的窗户未关,夜风呼啸的吹,灯芯也已经烧了大半,他盖上灯帽,离开办公桌时伸了个懒腰,骨头咯吱咯吱的响。

爱德华忙碌于繁琐的事业后似乎衰老的更快了,虽然他才40多点,却越来越热衷于睡眠,平静的生活乏味无趣,孩子们在成长,褪去童稚的糖衣,而他还是那副无精打采,活成了无趣的人。

与往常一样,收拾好文件,起身准备回到房间,爱德华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微弱的声响,他早已离开时刻危险的生活,警觉褪去了一大半,于是他只是在微弱的灯光下用鹰眼环视一片,安静了,这下没有任何声音了,安静的让爱德华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,也是是吧,他已经有些过度疲惫了,他关上书房的门,慢步走回的自己的房间。

嗯?

有微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,爱德华蹙起眉看向窗户,那扇木窗被风强行挤开,嘎吱嘎吱的响,他走过去时,窗户被啪的一声撞开,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。

这扇窗分明已经锁死了的。

爱德华的警觉忽的就活过来了,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向四周,屋子分明是死寂一片,只有风声和外面的绵绵小雨作响。他绷劲了神经,关上木窗,锁好。手里死死抓着仗剑。

有什么家伙混进来了。

爱德华很久没有尝过这种紧张的感觉了,放在以前他大多是担心能不能捞到钱,或者能不能活着回到寒鸦号的甲板上,而现在他的家里有两个无法还击的孩子,爱德华无法再自私的只顾自己了。

于是他冲上楼上,爱德华的鞋是软底子,发不出什么巨大声响,但他慌了神,太用劲,木板被他踩得嘎吱响,楼上终于对他的作为有了回应,有人迅速的奔跑起来,跑进了一间房间,门被吱呀的关上了。

爱德华憎憎的冲上去,他先打开珍妮的房间,女生坐在桌前写这些什么,听见声响后惊愕的扭过身,看见了一个表情阴霾的父亲。

“怎么了,父亲?”

“把门锁好。”爱德华没有放下心,他迅速关上门后径直冲向海瑟姆的房间,可惜的时,当他想要拽开门的时候,门倔强的一动不动,门把手被他拽的响个不停,海瑟姆在屋子里惊叫,大声的问父亲怎么了。

爱德华的心才静下来,但他皱起眉:“海瑟姆,为什么锁着房间。”

“没有什么,父亲。”

“打开门,亲爱的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

“海瑟姆。”

他的语气从未如此冰冷,海瑟姆在房间里脱下鞋藏进床底,把外套塞进衣柜里,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,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虚汗,才慢吞吞的走到门旁边,打开了门。

爱德华俯视着他。

他紧张的呼吸,站在门口像块木头,连抬头对视他的勇气都没有,海瑟姆即慌张又害怕,只因为他正向一个从未对自己说谎的男人编织谎言。

“海瑟姆,告诉我,究竟发生了些什么。”

“什么都没有,父亲。”海瑟姆手握成拳,他没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,过度的紧张迫使他精神紧绷,他看见世界分崩离析,幻影重重,颜色烂漫的泼洒,他对上了爱德华的目光,看见了一个沉默的人。

“那就睡吧,小家伙。”父亲走上前,蹲下身,在男孩的脸上留下一个吻。

海瑟姆背叛了他的父亲,背弃了他给予的,仁慈的信任。

“你在为这个头疼?”肯威船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笑。

“肯威船长,这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。”海瑟姆愁绪的按着木剑,剑刃上犹豫练习留下了许多凹凸不平的击痕,他的手指拂过,指头上留下一条血痕。

“你的父亲,和你的朋友。”肯威船长说。“海瑟姆,如果你信任我,就拜托别把我的存在告诉你的父亲。”

“我当然信任你的。”海瑟姆纠结的说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 

 

 

于是海瑟姆就这么做了,他再一次的溜出肯威大宅,带着那把木剑,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女仆的目光和父亲的视野,海瑟姆的鞋底相对来说要硬了许多,踩在地板上即使再小心也总发出些明显的声音,这也正是海瑟姆所担心的,他摘下鞋子,赤裸的脚踩在冰凉的木板上,海瑟姆几乎听不见微弱的脚步声,只有浅浅的呼吸声,海瑟姆至少没有忘记怎么呼吸。

从窗户熟练的翻出去后,他就瞧见了大门不远处的马车,肯威坐在马背上注视着大门,海瑟姆急急的套上鞋,冲向马车,黑夜里路灯光线昏暗,他踩在积了水的泥地上,急喘着气。

“海瑟姆!”肯威拉住他的手借力让他进了车里,海瑟姆撩开帷布,惊异的问:“你从哪搞来的马车?”

“路边不是到处都有吗。”

“那是不属于我们的,肯威。”海瑟姆瞪大眼。“这是偷窃。”

“不然呢,难道买一匹马吗?拜托海瑟姆,别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。”肯威撇撇嘴。“我们都没有钱。”

“那你想要做什么?”

“酒馆。”肯威说。“你整天都要待在那个阴森郁闷的房子里,从不感觉到愤怒和无趣吗?别告诉我你就是一个无趣的人,我们来找点乐子吧,你会偷窃吗?”

“父亲会卸掉我的手的。”海瑟姆悲伤的看着肯威。

“你的父亲叫什么?爱德华·詹姆斯·肯威,对吧?”肯威扭过头去看海瑟姆,他放开缰绳,任由马儿狂奔。“我就是爱德华·詹姆斯·肯威,海瑟姆,我是你父亲的过去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海瑟姆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。“我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。”

“正如大人所讲的童话一样,那些看起来像是笑话的“魔法”、“圣物”是存在的,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那些童话的,但在亲眼目睹后,我就无法再怀疑了。”肯威说。“海瑟姆,看着我,你不觉得这一切都不现实了吗?”

“是的,先生。”他艰难的说。“这一切都实在是……太奇怪了。”

“当然,我的孩子。”肯威点头。“有一种叫做金苹果的伊甸园圣器,我并不知道它的用处,很显然他对于我粗暴的做法恼怒十分,所以它带我来到了伦敦,一个我无比陌生的地方。”

“你来到这里一定会有原因的。”海瑟姆说。“说不定金苹果想要你做些什么,是帮助什么人,还是阻止什么人。”

“也许吧,但我现在除了救了你以外什么都没做。”肯威抱着双臂。“也许这就是第一个任务。”

海瑟姆抓住他的胳膊:“肯威船长,你刚刚想要我们去做些什么?”

“偷……窃?”

“对!我们就去做这个。”海瑟姆大叫起来,他的眼睛闪着兴奋的火焰

“你就是天生的捣蛋鬼。”爱德华笑着抚摸他的头发。“我们走,肯威船长和他的小弟海瑟姆要去捣乱了!”

海瑟姆兴奋的大喊一声,他的黑屋子裂开崩塌,光芒窜进海瑟姆的周身。像是人被解放的野性,从内心深处迸发开来,海瑟姆贪恋这种从未有过的快乐,肯威拉过他的手,让他坐在他的身后,紧紧抱住肯威的腰,海瑟姆在急速的风下笑着,有种难以描述的快乐正在填充着他。

甚过于父亲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酒馆正以一种极致的激情散发喧扰,海瑟姆的热情也随之越烧越茂,男女们在酒馆里拍着手跳舞,大声齐唱着一首民谣,橘色的灯光从头顶落在四周,不太明亮,但营造了一种温暖的氛围。有一些人坐在几把椅子上,手里弹着鲁特琴,大张着嘴唱着些什么。

肯威推开门,拉着海瑟姆的手走了进去。

海瑟姆在拥挤的人群里紧紧抓住肯威的手,他小心的打量周围的人,他们大多都是笑容满面,或者脸色潮红,表情迷茫,看起来迷迷糊糊,路都走不稳。海瑟姆在他们身上嗅到了熏人的酒臭味,他在爱德华身上也曾嗅到一些,但并不浓重。

“肯威船长,你经常喝酒吗?”

“当然,为什么不呢。”

也许这就是答案了,年轻时的喜好直到中年都还未戒掉,海瑟姆大致能猜出一些原因,有长居海上的人不爱酒的吗?海瑟姆嗤之以鼻于自己。

“海瑟姆,海瑟姆?”海瑟姆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抓着晃了晃,他抬起头,看着金发男人隐匿在兜帽下,他碧蓝的眸子表示他正处于兴奋中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有看到前面那个男人吗?那只“油腻的地中海”,有看见吗?头顶白花花光露露的,鼻子上挂一架黑色的眼镜的,对,就是他。”肯威弯着腰在他耳边小声说。“他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块不错的表,我估计那可是个贵重家伙,把它捞过来。”

“你怎么看到的?”海瑟姆惊讶的问。“难道你会透视吗??”

“也许算吧,谁知道呢,我只是想找到一个最值钱的好东西,那小东西就自己发起金光来了,嘿,你可得小心点,被抓住的话可少不了一顿毒打的,除非对面是一个慈祥的,白发满头的老家伙,不过这里可没有那些稀有人群。”

海瑟姆担忧的问:“我该怎么做。”

肯威狡猾的一笑,一个女人经过了他们,她停在了海瑟姆身边,蹲下身来。

“小——先生,最近如何呀?”海瑟姆发现她的手里有些东西,她一边说着将那些东西塞进海瑟姆的怀里,海瑟姆感觉那东西摸得光滑,像是什么衣服。

“一切安好,夫人。”他乖顺的回答。

“好的。”于是她眯眼笑起来,在海瑟姆的脸侧留下香甜的吻,起身后还朝着肯威船长抛了个媚眼,才缓步离开。

“她是谁?”海瑟姆扯住肯威的衣袖。

“钱。”

哦,这次海瑟姆明白了,这于父亲雇佣的女仆是一个道理。

海瑟姆这才仔细的看手上的衣服,是一件外套,与肯威一样,有着一个黑色的兜帽,肯威接过那件衣服,帮助海瑟姆穿上。

“总比你那身少爷装好了多。”肯威整理海瑟姆的衣襟。“听着,你拿到手后就走到大门来,把手表递给我,在从后门离开。”

“为什么不从大门离开?”海瑟姆问。

肯威:“大门有些角色,你一个小孩从那出去不安全,我们得悄悄溜走。”

“好。”海瑟姆信任的点点头。“那我去了。”

“小心为上。”肯威拍拍他的肩,拿了瓶酒走到了门口。

海瑟姆在肯威离开后感觉到了成吨的压力,但他硬着头穿过人群,小心的走到目标的身边,他闻到了恶臭味,海瑟姆极力才忍住了作呕,他小心的把手伸进男人的口袋里,翻找出了一枚硬币。

不是这个,他绝望的想着,因此他得在尝试一次。不过在海瑟姆伸手进口袋之前,男人转过了身,走向了吧台。

他想去拿酒。

这样风险增加了不少,海瑟姆控制住自己的呼吸,悄悄跟上,手又伸了进去,这次他抓住了一块冰凉的表,于是他迅速抽出来,转身就准备开溜。

“小子,站住。”

完蛋了。

海瑟姆没敢回头,他心里祈祷着那个“小子”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,他继续走着,直到被一只手拎着后领提了起来,像一只小狗一样。海瑟姆剧烈的挣扎起来,他腾空的两条腿乱甩,踹到了不少人,他们尖叫或怒嚎,海瑟姆最终向后的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,于是他一下摔在地上,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大门。

“抓住他,抓住他,他是个小偷!”海瑟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,这让他惊惧不已,肯威很明显的听见了动静,他迅速的冲进人群,海瑟姆把表塞进肯威的掌心里,拉住他就往大门跑。

“看起来失败了呀。”肯威才狂奔中才大笑道。

“他的手下看到我的动静了。”海瑟姆恼怒的说。“而且中途出了意外,他离开了那儿。”

“隐匿,隐匿自己是最重要的。”肯威说。“海瑟姆,他们没有认出你吧?”

“没有,你的这身衣服非常好用。”海瑟姆噗嗤笑了出来。

肯威毫不谦虚:“那是当然。”

他们中途抢了一辆马车,海瑟姆吹着风时,肯威忽然松了缰绳,跳进马车里。

“喂!”海瑟姆瞪大眼。

“没关系,这条路没有分叉。”肯威牵起海瑟姆的手,把那块表戴在海瑟姆的手腕上。“好吧,大了一些。”

“不,等等。”海瑟姆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那块闪着光的表。“那是上次店里的那块,耶稣啊……怎么可能。”

“也许这就是第二个任务?”肯威笑着说。“走吧,让我送你回到肯威大宅里。”

海瑟姆摩挲着那块表,陷入了深思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海瑟姆回去迟了,肯威船长与他挥手告别时,他依旧沉浸在迷茫和浅浅的快乐之中,黑夜给肯威大宅披上了黑暗的纱衣,将他隐匿于薄雾与树叶里,周身是一片寂静,听不见虫鸣,听不见风,只有他的呼吸像石头落在大地上,回响甚远。海瑟姆凑到窗边时,紧张与恐惧才重新占据他的大脑。他轻手扒开窗户,翻了进去。

“就这样吧。”爱德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紧跟着的是管家的声音,他们在商讨什么,可能是宅邸的采购清单,海瑟姆没心情去关照,他拼命的隐藏自己的脚步声,像只刺猬蜷缩成一团,爱德华送管家走到大门院口,海瑟姆就像老鹰扇动翅膀那样使唤自己的腿,一溜烟的冲回了卧室。

他把身上的外套藏进衣柜里,迅速的解开衣服,在他要缩进柔软的床铺时,门被敲响了。

海瑟姆的脑袋迅速给他敲了警钟,他坐立不安的一只手压在床上,身子还没有歪进床里,在门第二次被敲得咚咚响后,他把被子一掀,揉了揉眼睛,然后走去开了门。

于是爱德华看见了一个头发衣服乱糟糟,眼睛还微微浮肿的海瑟姆。

“亲爱的。”爱德华蹲下身平视着海瑟姆,他的语气听起来与往常一样亲切,但海瑟姆还是害怕的要死,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半昏不醒,眼皮子耷拉着。“父亲。”

“游戏室的木剑呢,海瑟姆。”

糟了。

海瑟姆心里恐慌的大叫。

但他的表情只是变得僵硬起来,海瑟姆不知道爱德华有没有看出来,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,他摇了摇头,然后背叛了他的父亲:“我不知道,父亲,我一直待在屋子。”

于是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了,他看起来紧张起来,眉头紧锁的叹了口气。爱德华亲吻海瑟姆,告诉他好梦。

他恐怕是睡不着了。

爱德华离开后,他还傻愣愣的杵在门前,全身僵硬,面色苍白,拳头死死的攥着。

海瑟姆必须继续背叛他的父亲,把谎言灌进他的耳朵里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是海瑟姆的生日,珍妮准备了盛宴,他们齐聚一堂。

桌子上没有一道是海瑟姆爱吃的菜,海瑟姆无话可说,他面无表情的下咽牛肉,觉得自己好像在与一个怪物殊死决斗。

爱德华倒是吃的畅快,但在孩子面前他还是保持了餐桌礼仪,以一个绅士的身份大快朵颐,珍妮漫不经心的把食物送进嘴里,保持着她该有的姿态。

“你想吃点巧克力吗?海瑟姆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只是想问你想吃吗?我知道一家巧克力店很不错,而且今天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,我想带你去尝尝。”

“我没有意见的,父亲。”海瑟姆抬眸。

珍妮这时候就会来损损海瑟姆了,她声音平淡的说了些能把海瑟姆气的脑仁疼的话,然后淡定的喝了杯红酒。“父亲,别忘了我啊。”

“当然。”爱德华笑。

肯威的马车驶进了繁忙切斯特菲尔德,停在怀特巧克力店的屋外,马车刚刚停下,就有人帮助他们打开了车门,引导穿过拥挤的人群,走进了巧克力店。

海瑟姆在左右探望中看见了那些残忍的一面,在和肯威同行时这些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残忍,肯威告诉他,这些是社会的阴暗面,而你与他们隔着一座肯威大宅。

巧克力店里很热闹,与酒馆相比这里更加的热闹,有香水味,有酒味,哦,还有浓厚的巧克力香味,海瑟姆牵着爱德华的手穿过人群,他甚至看见了那个给他递外套的女人,她混在一群男人里,掐着一根烟,眉目里藏着点怒气。

我们走了没多远,父亲就停下来了,这让我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厌恶着喧扰的场地,我更担心他会不会转身离开,不过结果没有让我失望,一个带着假发的绅士走了过来,向父亲点头示意。

接着他就向海瑟姆夸张的鞠了一躬,口中说了些祝福的话,接着他开始问我一些不足轻重的问题,我也随口回答了。

结束短暂了交流,他对海瑟姆的父亲表示了一些同情和惋惜后,开始把眼睛放在了珍妮身上,意味不明的勾起笑容。

真他妈恶心。

哦,海瑟姆想起了肯威船长经常放在口里骂的那句话,但他很快的自我指责,这与他无关。

他牵起珍妮的手,落下了一个吻。

这是明晃晃的示爱,海瑟姆能清楚的看出来,但他根本无权插手,而父亲竟然看起来非常理解的样子,他甚至有点笑容,难道他对此支持?

海瑟姆恼怒在心里咆哮。

珍妮板着脸接受了,她收回手时悄悄的在衣裙上蹭了蹭。在他们被领进私人包厢前,海瑟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肯威船长正吃着巧克力喝着麦芽糖,他跟三四个男人聊得轰轰烈烈,脸上的笑容灿烂的遮掩不住,海瑟姆警钟打响,他不敢上前,因为父亲还在身边。

海瑟姆本应该尽情的享受高热量的蛋糕和巧克力,和父亲与伯奇。但珍妮显然十分厌恶这些甜食,在她比火焰还要炽热的目光下,海瑟姆弱弱的向父亲表明他们得在吃坏肚子前停下来了。

离开的时候是意犹未尽的,海瑟姆舔舔嘴角,贪恋那点美味。

但一陷进拥挤的人群时,海瑟姆就立即被喧闹和恶臭闹得晕头转向,他一味的跟着领头羊,而爱德华则想庇护他的孩子,他主动的向他们靠近,试图挡掉所有喧嚣。

接下来混乱就一涌而至了,海瑟姆被乞丐和小孩纠缠住,他一边道歉一边跨过他们,使劲逼迫自己忘记那些可怜的脸,有卖花童想挤到珍妮身边,但是伯奇无情的用手杖阻止了她。最终,但是忽然有个暴徒狠狠的撞在了伯奇身上,他颠簸的绊了一跤,而爱德华则迅速的扶住了他。紧跟着就是珍妮的尖叫,有个脸庞臃肿的人抓住了珍妮的手腕,当海瑟姆努力挤到她身边时,才看清被抓住的是一条价格不菲的手表,而珍妮死死的抓住手表,不让它脱离她的手腕。

爱德华立刻冲上去,旋转了手杖,敲中了强盗的手腕。

盗贼嚎叫着想逃跑,但他径直的撞在了伯奇身上,这次伯奇身子稳稳的把他推倒在地,然后扑了上去,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,抽出了匕首。

“雷金纳德!”父亲大喊。“住手!”

而与此同时,有一柄手枪拉开了栓,雷金纳德感觉有一个黑压压的东西罩在他的脑颅上,他一抬头,撞见了一个圆乎乎的枪口。

“放开他,先生。”

……

雷金纳德被这声音弄晕了,他看见了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,他的脸藏在黑暗里,但是声音又是那么无比的熟悉,他惊诧的瞪着眼,惊叫着:“你是谁?!!”

“肯威!肯威!救救我,我不想死!”暴徒抓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臂,崩溃的大喊。

“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摊子。”肯威船长看起来十分暴躁。“收回刀,先生。”

伯奇再次确认自己神志清醒,没有醉也没有嗑药,于是他扭过头看向爱德华。而爱德华也一脸迷茫。

于是他震惊的收回了刀,看着肯威船长也收回了枪,肯威拿起暴徒,一拳揍在他的脸上。“你他妈挺会找目标的,抢女人算了还抢身边有保镖的。”

“人太多我没注意到啊。”暴徒捂着脸痛哭道。“谢谢你,肯威,我一定会跟随你的。”

“滚吧,老子现在又没船,跟着我挖煤啊。”

肯威船长赶走了暴徒后,扭过头,看到了一脸震惊的海瑟姆。

“海瑟姆?”肯威船长震惊的说,但他接下来想到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,于是他很快的发现了一个金发的男人,正目光如火的盯着他。

“你……你的父亲?”他结巴的说。

“是的。”海瑟姆像个僵尸一样的点头。

“耶稣啊……”他按了按眉心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爱德华带着他的孩子们和一个野男人回了家,并且诚挚的向伯奇道了歉,告诉他那是他的胞弟。

海瑟姆和肯威船长站在一块,接受爱德华目光的洗礼。

“谁来解释?”

“倒是谁来给我解释。”肯威船长在震惊后怒气满满。“还有,你是谁?”

“爱德华·詹姆斯·肯威。”

“那我他妈的也是啊!”

“不能说脏话,船长。”海瑟姆拽了拽肯威船长的裤子。

爱德华祥和的朝他“笑”。

“你之前溜出去就是为了见他?”

“你发现了啊……”

“你可能不知道鹰眼这种东西。”爱德华抱着双臂。“爱德华?”

肯威船长按住自己的眼睛“啊……”
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
“我已经在这个满是垃圾的城市流浪了两个多月了。”肯威船长恶狠狠的说。“我被伊甸园圣器丢过来的。”

“观测所?它不该有这种能力的。”

“是金苹果,你没见过吗?也应该没见过。”肯威船长冷呵。“我不管,我不想再吃垃圾了,现在我没了船,没了兄弟,没了钱,还出现了一个要跟我抢名字的爱德华·詹姆斯·肯威。”

“我很欢迎你在肯威大宅“寄生”。”爱德华皮笑肉不笑。

“我了解我自己,爱德华。”肯威船长皱着眉。“你想让我做些什么。”

“我会告诉你的。”爱德华挑眉。“在此之前,你就只能是我的胞弟。”

肯威船长:“胞弟?一个叫爱德华·肯威的胞弟吗?”

爱德华:“艾德森怎么样?艾德森也不错啊。如果你不想被当成巫师吊死,就告诉他们,你是艾德森·肯威。”

艾德森捂脸:“操蛋的人生。”

海瑟姆又拽了下艾德森的裤子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爱德华的要求只是让艾德森守护那个盒子,奇怪的盒子。艾德森不想听它的故事,也不想知道谁会来抢。他现在对一切都很陌生。

珍妮对艾德森感兴趣的很,和艾德森的友情增增的生,他们有着相差无几的年龄,只是艾德森长了一张爱德华的脸罢了。海瑟姆也好像找到了点乐趣,他有更多的时间跟艾德森练剑,光明正大的。

“珍妮不喜欢那个什么雷金纳德。”艾德森大骂。“我也不喜欢他,如果你不能赶走他,那就让我来。”

“他是一个绅士。”

“你怎么能这么愚蠢!”艾德森扑上去拽住爱德华的前襟。

“艾德森。”爱德华推了推爬在他身上的男人。“我不能赶走我的朋友。”

“天啊,我为我与你同名而感到羞辱。”艾德森怒吼。

“你应该弄清楚是谁对是谁错,我知道你们都讨厌他,但是,这可不是海盗生活那么简单了,不是一场决斗就能解决的。”爱德华与艾德森对视。“好了,现在下去,海瑟姆的课快要结束了。”

艾德森愤怒的跑开了。

但是该生活还是一如既往,艾德森有时会帮爱德华过目那些繁琐的文件,然后签下名字。

“你滑稽的生活。”艾德森动动嘴。

爱德华:“天啊,你别在为此抱怨了,这一定是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伯奇照来无误,而艾德森古铜色皮肤还有粗暴的行为也让伯奇区分开来他和爱德华,伯奇还记着自己被枪口指着的记忆,而艾德森也记得伯奇恶心的示爱【在珍妮添油加醋的抱怨下】,每当伯奇来到家里,艾德森就跑进了海瑟姆的房间,然后跟他一起读那些枯燥的书。

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,艾德森一开始闲的像是个客人,后来他会帮爱德华处理一些文件,或者替爱德华与海瑟姆上武器训练课,更多的时候是挡在伯奇和珍妮之间,一副假好人的表情。

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,海瑟姆在长大,他的生活确实翻天覆地,珍妮经常笑了,他经常看见艾德森与珍妮走一块,而珍妮就会毫不注意礼节的弯腰大笑。他和艾德森还是时不时就溜出去玩,有时候会被爱德华当场抓包,于是两个人被拎了回去,艾德森一边骂着一边护住海瑟姆,爱德华无奈的在一旁成了马夫。

“你可不能惩罚他。”

“他还是一个孩子,艾德森,你非要把他教育成一个小偷地痞吗?”

艾德森怒目:“他是我的孩子。”

“不。”

“我们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海瑟姆回去后什么也没发生,珍妮又调侃了他几句,而他习以为常的用笑容回话。

珍妮一定觉得那是自大的笑容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艾德森和爱德华之间越来越奇怪。

艾德森似乎对爱德华很好奇,而爱德华也是如此,艾德森问一些未来的事,而爱德华只回答他:“未来?不过是沉了船,靠着兄弟会得了庇护罢了。”

“没这么简单。”艾德森一点不信。

当然,艾德森和爱德华也经常争吵不止,有时珍妮都烦的对两个大男人发了一通火,把他们吵得一愣一愣的,然后艾德森捂着脸哈哈笑了起来,爱德华在一旁撇了撇嘴,让珍妮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在争吵。

艾德森跟爱德华共处一室,虽然有很多客房,但艾德森没说,爱德华也没说。但爱德华不知道第几个夜晚里,他被一巴掌呼醒后,迅速的起身找到了脆弱的脖子,然后掐住。

“我去,你发……”艾德森毕竟是年轻,提起膝盖撞在柔软的肚子上,爱德华悲伤的痛嚎一声,瘫在床上。

“你发什么疯?”

“我想睡个好觉。”

“你想睡觉为什么掐我?”

“???你还敢问我。”爱德华被气笑了。“杀了你就没人半夜打我巴掌了。”

“你个臭海盗。”艾德森恶骂道。

“骂得好。”爱德华也怒目圆睁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海瑟姆以为他们是水火不容,但有时他们又过度的亲密了些,珍妮耸耸肩,什么也没说。

有时艾德森会凑到爱德华身边,问东问西,然后悄悄了抓住他的手,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吻。

爱德华看起来一点都不拒绝的样子。

哦……

海瑟姆红着脸回到书房。

是示爱,艾德森在向爱德华示爱。

明目张胆,众目睽睽,不知羞耻。

海瑟姆这么想到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艾德森从某一天开始说自己做了噩梦,大火吞噬了肯威大宅,有珍妮的尖叫,陌生女人淌泪的脸,海瑟姆脸上的血珠掉个不停,还有一个倒在血泊里,多了个窟窿的自己。

爱德华安慰着他,但是艾德森只是躺在他的怀里,不止的颤抖。

海瑟姆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艾德森,艾德森就是爱德华,而爱德华总是坚强,是一个巨人,强大的保护了一家人。

但接着,海瑟姆就经常看见他们一同相处一起,艾德森一下子虚弱起来,他经常头疼,有时会痛的尖叫,大哭不止,而爱德华只是抱住他,安慰他。

海瑟姆只能看着可怜的艾德森被什么东西折磨着,他心里煎熬且痛苦,却无能为力。

艾德森有一天站在阳台上,他忽然就向后倒去了,然后沙哑的尖叫,说着自己的胸口疼,爱德华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,他在艾德森光裸的胸前看见了一个慢慢形成的伤疤,那是刀伤。

“艾德森。”他悲伤却温柔的问。“梦里有什么,告诉我。”

“是金苹果!”海瑟姆从远处跑过来。“金苹果的任务,金苹果再告诉艾德森,他要完成任务。”

海瑟姆的眼睛满是血丝。“我也梦到了,有人杀了您,父亲。”

艾德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他在黑暗的世界里看见了一只漂亮的金色双桅横帆船向他驶来,有人问他回去否,艾德森伸出手,又缩了回去。

“滚远点!”他怒喊。“别在过来了。”

爱德华看着艾德森,说:“睡觉去,海瑟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 

他们开始等待那一天的降临,伯奇依旧照来无误,但一天珍妮告诉了爱德华伯奇的真相,他们吵了一架,甚至有拔刀的意图,最后在爱德华退了一步,以断绝往来为条件,他阻止了一场决斗。

“绝对是雷金纳德。”艾德森恶狠狠的说,而爱德华就在他身边。他们对视,然后爱德华开始笑。

“艾德森,你说你的梦里看见……”

“我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一切,爱德华。”他阻断他的话。“我不会让我死掉。”

“有时候真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。”爱德华慢步走过去。“老天,艾德森,我一定是疯了。”

“……”艾德森看着他的眼睛,噗嗤笑了。

“哦,所以?”

“闭嘴吧,我的身体归属于我。”爱德华探过身子,扶住艾德森的双肩,轻轻的吻了上去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的跳动。

艾德森按住爱德华的后脑勺,在唇上咬了一口。

—————— 

于是那一天来了。

海瑟姆看着可怜汤姆的尸体,全身冰冷麻木。

他在害怕,一个孩子面对一具尸体的确得害怕,他牙齿咬得打颤,接着大脑对他疯狂传输了一个信息。“快跑!”

于是他这么做了,尖叫伴随着他的脚步一并响起,他冲进走廊时差点被一具惨死的尸体绊倒,海瑟姆费力的喘着气,心跳快的让他以为在打雷。

他一心想到达父亲身边,而路途中尽是死亡。海瑟姆跑上楼梯时,他看见父亲的房间被大力推开,而父亲冲出来,他一手提着灯,一手握着剑。

“海瑟姆!”父亲大叫着,海瑟姆看见入侵者停缓住脚步,朝他走来。

于是当他想要转过身逃跑时,又一个入侵者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
爱德华很快的将他面前的入侵者杀死,他朝海瑟姆跑过来,而第二个人很明显畏惧于爱德华,他向后退了一步,从扶梯手翻了下去。

爱德华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游戏室。”

在海瑟姆能阻止他前,爱德华就紧跟了上去,海瑟姆惊惧的看着爱德华的离开,满脑子是:他抛弃了我。

为什么要抛弃我?

海瑟姆没有时间多想,他怒目看着向他跑来的入侵者,很快做了一个从未如此大胆的决定。

他迅速动手杀了入侵者。

大概是入侵者的轻敌,海瑟姆抢过尸体身上的剑,把剑高高举起,穿过了入侵者的眼睛里。

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。

他向父亲离开的方向跑去时,大脑无比的清晰,艾德森赐予的勇气此时如泉水涌现,海瑟姆冲进游戏室,看见用剑与入侵者相抗衡的艾德森,他迅速格挡住来者的一击,用袖剑穿过了脖颈,而爱德华则踉跄的倒在他身后,看来艾德森晚了一秒他就会命丧于此。

海瑟姆没有太多关注这一幕,他冲到另一个入侵者面前,不停的用剑追击他,艾德森扶起爱德华,在他脸上留下亲吻。

海瑟姆最后听见了剑穿过喉咙的声音,他抬起头,血液从他高举着的剑刃上滑下来,落在他的脸庞上。

“海瑟姆。”艾德森叫着他的名字。

海瑟姆转过身去,才看见艾德森满是眼泪的脸,他错愕半晌,才想起了什么。

“珍妮!”他大喊着。

海瑟姆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,火焰砸在他的身上,却幸运的没有把他烧着,他看见珍妮被人挟持着走向门外,她尖叫着,是如此脆弱。

“别过来!”

海瑟姆死死的盯着他。

“放开她。”他咬牙切齿。“你听到没有!你个卑鄙无耻的杀人犯!”

但他没有其他的遗言了,艾德森从天而降,用袖剑穿破了入侵者的脖颈,而爱德华从大门赶过来,红着眼。

艾德森扔掉手中的尸体,转而抱住珍妮,而珍妮此时才是一个脆弱的姑娘,她哭泣着躺在艾德森怀里,而爱德华则走到海瑟姆身边,无声的抱住了他。

还活着,他还活着,他们都活着。海瑟姆的剑掉在地上,把自己埋在父亲肩头。

火焰照亮了天空,把大地烧的滚烫,火势蔓延到附近,却远远没有肯威家那么惨烈,海瑟姆在火焰的声音下,才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。

海瑟姆转过身去,看见了很多死去的灵魂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
【终于搞定了,我快累个半死】

总得来说只想阻止悲剧的发生,但却阻止不了伊迪斯的死亡,汤姆的死亡。

(水仙的有点仓促,嘤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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